“你怎麽知道？”

“這是一個連環任務， 我從接了這個任務活著回來的人那獲悉，周貝貝他們想得到中央銀行保管的一樣東西。而這裏的下水道系統十分發達，理論上銀行和紀元小區的下水道應該通道是連通的。”

“你覺得周貝貝逃到地下， 然後通過這些通道回到中央銀行地下藏了起來？”她琢磨了一下，皺起眉頭看向賀錚，“你憑什麽這麽認定， 而且既然知道這些信息， 幹嘛不直接說出來， 節約大家的時間。”

“他只知道周貝貝他們要去銀行弄東西， 不知道後面的事，其他的只是推測，也有可能出現偏差。”說起這個，不知為何賀錚的臉色也不太好看。

“周貝貝他們要弄什麽出來？”

“他不知道。”

“你覺得現在周貝貝躲在下水道？為什麽這麽推測？”

賀錚看她一眼：“基於邏輯的推理， 你可以不相信。”

“為什麽把這些單獨告訴我？”

賀錚看她的眼神有點意味不明：“既然是猜測， 自然是需要驗證， 而現在就需要我倆去驗證這個猜測。”

他停了停繼續說道：“繼續說接下來的行動， 我們不進銀行，而是到銀行周圍尋找下水道的入口， 另外地鐵也可以去看一下， 也許也有能通向銀行地下的通道。”

“如果如你所說那下面管道網絡發達， 只有我們兩個人恐怕不夠。”

“先從中央銀行周圍搜尋， 最為目標，只要她出現過，肯定會留下線索。”

顧青君點點頭：“我去下洗手間，然後我們就走吧。”

她向前走了兩步。賀錚的聲音在身後響起：“前面的問題， 還有個原因， 相比他倆， 我更相信你。”

顧青君轉過身看向他。

賀錚提步走向另一邊的墻後。

顧青君一時有點發懵：這……監獄裏誰敢說誰真的值得信賴。賀錚這話是什麽意思，他信任她？憑什麽？她自己都不敢說自己值得信賴。至少她知道賀錚的命和自己的命之間，她絕對選擇自己的命。

他為什麽這麽說？

是不是有什麽目的？

無數種念頭在腦海中混成一團。

她走到一面砌了一半的墻後，解決了生理問題，猶豫了下，戴上夜視儀開始重新整理身上和背包裏的東西：賀錚暗示說相信她，但這是不是真的不好說。也許是他覺得她比較好坑呢。經過前面三場任務，顧青君不啻將人想得壞一點，同時還要將準備做在前面。

雖然她用時久了一點，但賀錚也沒不耐煩。在樓梯口等她過來後轉身下樓。

看著前方的賀錚，她欲言又止，但最終選擇了沈默。

裹著新的保溫毯，顧青君踏出樓房。

此時天似乎明亮了一些，雨也小了不少，站在人行橫道上，已經能看到對面樓房的樣子。

“雨要停了。”賀錚擡頭看了下天空說。夏天的雨，來得急，去得也快。

雨小了，路上行人也開始出現。

賀錚帶著顧青君向著中央銀行方向走去。沒走幾步，他就帶著顧青君轉進了小巷裏。在巷子裏穿梭了七八分鐘，他擡頭看了下上空，似乎在分辨方向，走到一個下水井蓋子前，前後看了看沒有人，直接把井蓋提到一邊。

賀錚弄亮一根熒光棒丟下井蓋，確認下面情況後示意她先下去。

“真要下去？難道我們不先到路面上的銀行附近看看？”她有些弱弱地看了賀錚一眼——主要是他的那句話讓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面對——然後伸頭看著雨水直往下灌的下水井問道。淡淡的臭味慢慢從下面升起，縈繞在鼻尖。

“下面可以遮雨。”

“……有點臭。”

“遲早要下去。”

“作為一個女人，我覺得同樣是女人的周貝貝肯定不會將下面作為主要活動地點。”顧青君看著漆黑的下水井咕噥——剛才那一根熒光棒已經被雨水沖走了。

“速度。”賀錚催促道。

“我覺得自己有幽閉恐懼癥。”她望著漆黑中似乎沒有盡頭的井底嘀咕著，把背包裏的夜視儀拿出調整好功能後戴上，又把保溫毯系在身上，才在賀錚的催促下爬下雨水正流著雨水的下水井。

賀錚拉過井蓋，下來後將其關上，頓時下水井裏伸手不見五指。

聽著雨水流下來的“嘩啦啦”聲和兩人下鋼梯的聲音在水井裏回蕩，顧青君開始緊張，這是來源於本能的對無光封閉環境的恐懼。

兩人下到井底。她發現這下水道出人意料的大，是直徑三米多的一個管道，濕冷的空氣中湧動著悶濕腐朽的淡淡臭味，地面有十幾厘米深的雨水在流動。

她手放在了腰後的匕首上。

“你知道任務中有哪些獲取積分的方式？”賀錚感覺到顧青君似乎緊繃起來，走在前面輕聲問道。話語聲混著水流聲和在水中走路聲在管道中回響，帶著嗡嗡聲。

“任務和可選任務有積分，好像有什麽特殊地方的物品也有積分。”

“任務獎勵積分只是小頭，所有任務重，收集可食用物品都可以獎勵積分。此外，一切可用物資也有積分。如我們開的那輛汽車，我估計帶回去會獎勵5到10積分；一部手機，1到2積分；或者帶一噸鋼鐵或一立方米木材，可能也有2到3積分。還有一種獲取大額積分的方式，帶回特殊物品，如一些變異的物品或有特殊功能的物品。這些積分獲取方式有時不會列明在任務表中，但只要把東西放進物資收集器並且帶入運輸車，都能被換成積分。”

“那這樣說我在這弄上幾噸糧食，是不是就能有上千積分。”顧青君覺得如果有這些積分獲取方式，那寧可放棄任務，畢竟弄點糧食物資的危險性可比做任務小多了。

“第一，物資收集器的容量是有限的；第二，如果物資裏面混入了有害物質，會扣除積分。”

“什麽算有害的東西，有毒的食物？”

“這算一種，至於其他……”賀錚說著，兩人走到這節下水道盡頭。

前方似乎是主管道，顧青君站在口子上仰望十幾米高的天花板，雖然以前在照片上見過這樣寬廣的下水道系統，但真親眼看到還是有點震驚。

賀錚左右望望，回憶了下這一路走過的大致位置和中央銀行的方位，向右走去。

這個通道中間是六七米寬的地下水通道，兩邊各有三四米寬的高一些的人行道，每過很長一段距離，兩邊人行橫道還有拱起的橋梁相通。兩邊的墻壁上遍布著其他下水道支流的出入口。高處還能看到燈泡之類的東西，只是現在都沒有亮起。

因為暴雨，現在通道中的水不少，還混雜了各種垃圾，間或還有老鼠之類動物的屍體漂浮在上面。整個通道彌漫著淡淡的腐臭味。

從夜視儀有限的視野中環視著這空曠、犬牙交錯的下水系統，顧青君已經在想象哪一個支道內藏著屍體或者殺人犯。

“其他什麽？”她追上賀錚，緊跟在他身邊，不停環視四周。

“有害和無害並不是由我們評價，而是監獄認定，而監獄有自己的一套邏輯。”他沒有正面回答。

“以上條款的最終解釋權歸監獄所有。”她懂，“我們還要在這走多遠？”

賀錚沒回答，而是上了一座拱橋，到對面一個一個打望那些支管道。

“你為什麽告訴我這些？”這個消息如果在毛子那購買，恐怕要花不少積分。

賀錚還是沒有回答。

顧青君跟在她身後，覺得在監獄這種壞境下，真的容易得被迫害妄想癥。至少此刻她就覺得賀錚告訴讓她這些應該有所圖。

沿著主管道走了差不多兩百米，賀錚停下腳步想了下，轉身往回走。

顧青君看了眼時間，20：27。

回走了三百多米，賀錚突然鉆進一個支管道，不顧通道內十幾厘米的積水快步朝著前方走去。

“你發現什麽了？”顧青君呲了下牙踩進水裏跟在後面。

賀錚沒說話，只是一直向前走，中間轉了一次彎，漸漸的管道中的腐臭味濃烈起來。

顧青君拉過保溫毯捂住鼻子。

又一個路口出現在前方，空氣中的腐臭味猶如實質，賀錚卻像沒聞到一樣。他在距離路口三四米處停住腳步，側耳聽了下，然後小心地朝前方走去。

左邊穿來細微的“悉悉索索”的聲音。

數具已經腐敗的屍體橫七豎八躺在左邊的通道裏。幾十只老鼠圍著屍體正在撕咬。

賀錚走過去。

老鼠一哄而散，有的從顧青君腳邊跑過。

他低頭仔細打量這些屍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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